〈聖誕鈴聲〉諾亞 & 雨君

解決了視線範圍內的最後一隻喪屍，雨君走到樓頂的鐵網邊往下方望去。以往在這個時節應該燈火通明的城市，現在卻是一片漆黑。

這也是沒辦法的事，畢竟還在這裡活動的只剩下不需要人造光源的活屍和野生動物。雨君忍不住感到一絲可惜，在他閱讀過的那些漫畫中，有一些對於這城市節慶情景的描繪。雖然平時並沒有特別喜歡人潮擁擠的場合，但出自於觀光的心態，雨君還是有點想瞧瞧實際上的模樣。

不過，能看到廢墟版本的這個城市也不錯。雨君苦中作樂地想。

而且，或許是因為少了光害的緣故，滿天的星辰是未曾見過的清澈。

雨君欣賞了一下這景色便轉身離去。這棟辦公大樓和他今天清理過的其它地方一樣，電力系統已完全失去了作用，升降梯自然也無法使用，他必須徒步走個十幾層樓下去。

通往目的地的道路沿途淨是倒下的路樹和廢棄的車輛，幾盞路燈不知為何竟然還發揮著功用。或許是因為除了自己以外一個行人也沒有的關係，雨君反而覺得這堆滿障礙物的街道相當空曠。

來到了和上司約好碰面的地方，卻沒見到對方。雨君環顧四周，看見那穿著整齊西裝的男人在一旁的巷內抽著菸。明明這城市也沒其他人了，但對方似乎還是習慣在避開人群可能聚集之處抽菸。

雨君朝那男人走去。

「雨君。」諾亞見到來者，弄熄了菸，「辛苦了，沒受傷吧？」

雨君想到自己剛剛在戰鬥中被弄壞的耳機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。

「太好了。我這比較早結束所以剛剛到處繞了一下，來看看我發現了什麼。」

語畢，諾亞領著雨君走出窄巷。兩人穿越了幾個街口，來到一幢公寓前。諾亞走上位於建物外側的階梯，雨君則繼續緊跟在後。最後他們停在其中一扇門前，門旁掛著寫有「山田」二字的牌子。

諾亞熟練地從早已枯萎的花盆底下取出一支備用鑰匙，打開門鎖。

「我剛發現這裡的水電不知怎麼的都還沒有停掉。」諾亞說。

房裡的燈是亮著的，大概是諾亞剛剛來過時先打開了。這裡並未受到喪屍或其他生物的侵擾，室內的擺設依舊整齊得彷彿主人只是暫時外出。

「雨君，我先去弄一下晚餐，看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。這邊熱水還可以用，我確認過了。」

「要幫忙嗎？」

「不用，我自己弄就好。」

雨君從浴室出來的時候，諾亞還在廚房裡忙著，食物的香味竄入雨君靈敏的鼻中。他想了下，決定還是不去打擾對方。雨君走到客廳，發現暖桌的電源也已經先被打開了。他窩了進去，剛從浴室出來時感受到的寒意在瞬間消散。

好溫暖喔。雨君開始感到有些昏昏欲睡。

不知道原本住在這裡的山田是什麼樣的人？雨君想。

從屋內的擺設來看，山田應該是一個獨居男子。喪屍入侵這個城市的時候他在哪裡呢？是不是出門上班了？他會是剛剛那棟辦公大樓裡的其中一隻喪屍嗎？或是他有成功地逃離這裡呢？他以前和同事相處得好嗎？會不會跟自己一樣常被一些惡劣的同事找麻煩……

想到這裡，一陣討厭的情緒湧上雨君心頭。一個不小心又想到這種令人氣餒的事，清除大半城市喪屍的舒暢感瞬間打了折扣。他伸手想摸耳機，才想起那已經不在自己身上。

清脆的鈴鐺聲響傳入耳中，接著是那首耳熟能詳的通俗節慶頌歌。

雨君張開雙眼坐起身子，看見諾亞正在按著靠牆櫥櫃上的音響。

「竟然連這種音樂的CD都有。」諾亞說，然後他回過頭來，才發現剛從半昏睡狀態醒來的雨君，「抱歉，吵到你了嗎？」

雨君搖了搖頭。

以往總是聽到厭倦的應景音樂，現在卻彷彿是救贖一樣，驅走了他內心的鬱悶。

「晚餐做好囉。」他的上司一邊說著，一邊端上桌的是滿滿一盤的炸雞。

「炸……炸雞？」

「是啊，聽說這裡的聖誕節流行吃這個。」諾亞接著把大碗的沙拉和二副碗筷也放上桌。「啊，附近有間超市，停電了不過大概都沒人再去把冰箱打開過，所以有這些。」看到了依舊滿臉疑惑的雨君，諾亞補充道。

雨君咬下了炸雞，和他過去在速食店吃過的味道都不同。或許是因為累了一整天，也或許是因為這是他所敬愛的上司為他做的，他覺得吃起來格外美味。

諾亞滿意地看著對方吃得一臉津津有味的模樣，還有那因為心情愉悅而情不自禁搖晃起來的可愛尾巴。

背景的兒童合唱團繼續演唱著那幾首聖誕頌歌。

〈後記〉

寫完才發現雨君從頭到尾只說過兩句話。

~~撿垃圾~~異塵餘生達人──諾亞課長，帶著屬下一起侵占和非法入侵民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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